杀生丸循着母亲的目光看过去,微微一怔。
此刻斗牙王手冢拿着一把刀,那把叫做天生牙的刀。
与一挥可斩百妖的铁碎牙一样,同样是由他父亲的獠牙所打造,但天生牙却没有丝毫攻击力,杀生丸甚至从未看见过斗牙王在战场中动用过这把刀。
曾经,斗牙王想把天生牙传于他,可他追逐力量的心系在铁碎牙上,一直没有接受这把无用之刀。
如今,他却看见父亲郑重其事地将这把刀双手奉给了茨木。不知斗牙王低语了几句什么,那个沉静在另一个悲伤世界中的妖怪终于被唤醒。
他看见对方似是用尽了所有力气,紧紧地握住了天生牙,力道之大让杀生丸仿佛觉得自己听到了天生牙鸣动的声音。
茨木的眼神很奇怪,那是一种他从未看过的神情,有些像一贯高贵淡漠的凌月仙姬偶尔对他流露出来的感情,却另有一种不同。
杀生丸说不出那种不同的感觉到底是什么,他只知道。从这样一只强大的大妖怪身上露出这种眼神,是以往不曾见过的。
那把无用的天生牙在对方手里紧握着,杀生丸看见他持刀朝着夏悠的身体,眼神坚定地用力一挥。
随着蓝色幽光划过,空气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斩碎了,但他什么也没看到。
但下一秒,杀生丸微微睁大了双眼。
所有妖怪都可以感受得到,那具明明已经失去了呼吸和温度的身体,竟然再度有了生命气息。
将天生牙归还给斗牙王,茨木双手发颤地再度抱紧了还未醒来的夏悠,无法抑制地低声啜泣起来。
他唇角明明挂着失而复得的浅笑,带着苦涩与疼痛的泪水却一滴又一滴地划过脸庞,把双颊上沾染的泥污都冲刷开来,滑稽又狼狈。
“她活过来了?”杀生丸微怔,不由自主地上前一步。或许连他也没有发现,自己的话语中夹杂着一丝淡淡的喜悦。
眼泪是属于弱者的东西。
杀生丸第一次在像茨木这样的大妖怪眼中看见泪水,或许是有所感触,心底也跟着滋生出一种微妙的陌生情感来。
“很意外,对吗?在你看来没有任何用处的妖刀,却能够和铁碎牙一样断生死。”凌月仙姬微微一笑,慈爱地拂过他发间,“如果有一天你也学会了如何使用天生牙,就能真正得到你父亲的认可。”
天生牙是一把不能杀此世之物的治愈之刀,属于彼世之刀。在拯救所爱的同时,也要有失去她的恐惧与悲伤,在恐惧与悲伤中,仁慈之心随之诞生。
这都是现在的杀生丸仍未明白的东西,斗牙王传与他天生牙,是为了令他明白真正的强大并非追求霸道与力量,而是守护与慈悲之心。
凌月仙姬看向那被抱在怀中的少女,微微出神。
与这个人类女孩几日的相处中,她是极喜欢对方的。不得不说,人类身上总是有一种妖怪没有的温柔和特殊的勇气,令人想要靠得更近。
而这种感觉,在夏悠身上尤为明显。
这次无论如何,都要感谢她。虽然无法让杀生丸立刻就学会温柔与仁慈这两样东西,但至少已经在他心中埋下了一颗种子。
就像夏悠能让茨木明白天生牙的意义一样,她相信未来某一天,自己的儿子也能遇上一个人,让他心中那颗名为“温柔”的种子突破而出。
一莲托生
夏悠难耐地轻蹙双眉。
似有像是锁链的东西紧紧地箍住了她,非是从身体, 而是从灵魂上被禁锢, 仿佛是为了防止她逃跑。但这种感觉意外的熟悉, 好像很久很久之前,也有过同样的感觉。
不知过了多久, 禁锢住她的力量突然消失了,让她自灵魂处感到一阵轻松。
血色残阳下的陌生河岸边, 生长着一大片赤红色的花株, 放眼望去遥无边界,美的令人窒息炫目。夏悠安静乖巧地躺在途中, 一群长相奇怪的“包子”正围着她蹦来蹦去。
“缚魂锁被砍断了!”
这是另一个世界有人用彼世之刀对亡魂的转生进行了干扰。
“包子”们的颜色有黑有白,模样酷似玩偶,实际上却是冥界的招魂小鬼, 专门负责将人类亡魂带到阎罗殿转生。只是因为阎魔大人的恶趣味, 他们才由可怖的外表被打扮成了这副模样。
“她的灵魂太重了。”一只黑包子看着夏悠,圆溜溜的眼睛里写着郁闷。
一般来讲, 死去的人类亡魂也是有意识的,可以随着他们的指引走过三途川前往阎罗殿。偏偏这个人类少女落入黄泉之后就睡的跟只猪一样, 害得他们只能吃力地团结合作,把这副灵魂搬到阎罗殿去。
这个人类灵魂有很强的灵力, 现在没了缚魂锁, 它们完全奈何不了对方。
不远处有个身着墨色发蓝和服的美丽女人就那么站着饶有兴趣地围观它们的窘迫, 完全没有要上前来帮忙的事情。
“生前的记忆越复杂, 灵魂就会越沉重。”
冥界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