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过于简短,但说出来,带着危险的气息,让阿光心里一跳,脱口而出:“你去干什么?”
顾影听他音调严厉,就知道他看出了些什么:“你想不想演《大登殿》?”
“不想!”
“当真不想?”
“顾影,这不是《红鬃烈马》。”阿光皱着眉,“你是不是在做僭越妄为的事?你——”
顾影拿指尖在他嘴唇上轻轻点了点,止住他的话头。
“论起戏来,你比我熟。我也知道,戏台之下,不可能事事都和台上一样。你当初非要走的时候,我觉得奇怪。咱们分明已经是寒窑重相会,怎么还有一折分离?
“后来,你在沪上一路高歌,演上了电影,打响了名声,用的却不是艺名,而是本名。对别人来说,这就是两个人;对我这薛平桂来说,我的王宝钏和玳瓒公主,从头到尾是同一人。这么一想,我就通了。”
阿光又急又气的:“你通了什么了?”
说起来,顾影还有点点得意。
“薛平桂在走三关回中原时,曾经和玳瓒公主相约,需要用兵便传信给他。后来,薛平桂和玳瓒会合,推翻唐王和王丞相,自己执掌江山。你看,如今你从沪上回来了,和我碰了面,可不就是一出现成的《银空山》?
“所以,我知道时机到了,事情要速战速决。等我成了事,我就给你撑腰,找上巩季筠,咱们好好来一折《算军粮》。
“兵变成功后,我就夺了总统位子,从老家接来舅妈养老,也能让你从此在人前显耀。这难道不是《大登殿》?”
阿光惊得说不出话来。
他原先以为,和顾影说了戏文和戏神仙的事,她就能把荣华富贵抛开,去思考更有意义的事,和他一起来对付戏神仙。可是,顾影竟然拿自己的经历去套戏文,觉得她就是那薛平桂,以至于野心到了顶,想要做“唐王”了!
她也不自个儿忖一忖,薛平桂有整个西凉的人马,她却只有一个顶多一千人的防卫所,谈何硬夺江山?
就算她真能成功,能拉下李雪湖,自己做大总统,又能怎么样?
他沿途听说了不少时局上的事。闽桂川湘那些边陲之地,一向不服平州管制。江汉、沪上,各地的驻领都是土皇帝,各自为战,打得正欢,都没有把这大总统之位当盘菜!
这本就是个乱七八糟的世道,谁来也解不开。即便有人能在其中笑到最后,得到了整片梧桐叶,那也轮不上她顾影这个半路从军,势单力薄的人啊!
“别去!”
他一时没办法细细分析,也知道她可能并不会听,只得抛了前嫌,紧紧拉着她的手。
顾影看他神情慌张,笑着抚了抚他的脸:“放心,这一去,定能给你荣华富贵,执掌昭阳。”
“谁说我要那个!”
阿光实在没有办法,一手拉紧了她,一手扯开了自己的领扣,一路把她往内间里带。
“怎么突然……”
顾影虽然意外,却也心里喜欢,顺着他意思解开衣裳,将身子贴了上去。
片刻凌乱,阿光心里搁不下担忧,最终是成不了事。眉眼之间流动着烦躁神色,终究不肯放弃,把顾影紧紧箍在怀里。
顾影一样是满心正事,就算阿光没问题,她也是不能尽兴的。也就是因为分离久了,无论怎么样的耳鬓厮磨,心里都乐意。
“怎么就慌成这样?”她笑着亲他脸颊,“走的时候那样恼,我还以为你再不喜欢我了。如今看看这模样,可藏得住么?真是个口是心非的坏家伙,就会吓唬我。”
阿光将她的短发绕在手指上,心里矛盾重重。
“我确实恼恨你。但是,我恼你,是因为心里还念着你。若是我能不再想你,不再喜欢你,那才是对你我都好。”
“胡说,这样就不好?”顾影不满,“两情相悦,在一处亲亲热热的,有什么不好?你莫不是也相信什么‘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吧?可是那书里还有一句‘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呢!”
她就随口乱说,扯些歪理,阿光心不在焉,虚应几声。两个人腻歪着又待了会,顾影终于耐不住了。
“听话,放我起来。”
阿光也不吭声。
顾影只得说:“原本,夜里是大总统身边防卫最松懈的时候,我还能成事。你再这么拖下去,我真得挑滑车了。现在的‘滑车’,可都是带装甲的,我可硬挑不得。到时候才是必死无疑呢。你放我去,我还可有试试的机会。”
阿光听了,只觉得嗓子一梗。
她也在没人提醒的情形下,顺口溜出了那出《挑滑车》……这是不是意味着,覆灭的结局就在眼前?
“不要试,行不行?”
“别的答应你一千件都行,这个真不行。”顾影寻了个空子就跳下去穿衣裳,“巩季筠的手下可能已经发现了什么,但没有查证,还没有跟大总统汇报。今儿她去劫你,我又得罪了她一道。若是她恨得急了,不顾后果,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