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小姐,你到底是何等心态,一直咄咄逼人,非要我名声败坏不可?我濮阳顾家和你均州顾家乃是同源, 远近算来差不多是一家的族亲,你总该有些对长辈的敬重吧?”
顾影气得咬牙恨声:“好你个狗官, 事到如今你还要狡辩!顾颖已经带着我的随从赶往京城, 半路上遇到我姨母, 才被抓了个正着。在我姨母询问之下,她已将推我入水, 害我性命, 冒我名声之事招认不讳, 明明就是受你的指使!”
顾县令闻言捂脸大哭:“啊!我可怜的女儿!她只不过是想让你在河东安心养病,她帮你去京城, 当面和你家长辈解释你的遭遇。为保险起见,才带上你的随从。奈何顾侯位高权重,声威逼人,若是为求口供屈打成招,我儿一介书生,怎生捱得住这种折磨啊?”
想到自家女儿落入对方手里,不知受了何等残酷对待,那眼泪流得更是畅快:“我好恨啊!你们这些大族世家,竟然如此公然欺侮朝廷命官的家眷,何以服众!圣上啊!万岁!本朝吏治的尊严,我等文臣的尊严,何在,何在啊!”
她这通一唱三叹,胡搅蛮缠,句句诛心,让顾影一方的脸色都很难看。
就连顾北尘也不能沉默,拍案道:“县令怪我侄女冤枉你家要害她,却又来揣测本侯要害你女儿,难道本侯就可以随便攀扯不成?”
刺史也知道这话过分,急忙斥道:“顾县令,你糊涂!堂堂顾侯是何等身份?难道去主动与令嫒为难,有失体统?你可不要一时情急,胡乱说话!”
顾北尘寒着脸,看着顾县令,一字一句饱含威严:“是我在回京途中,看到她一行人等,为抄近路,竟纵马从农田踏过。当时田中耕作的农人甚多,都看在眼里。若有人敢出声制止,你家恶奴便一拥而上行凶打人,田间一片哗然。是我见这里生乱,才命亲兵前去问询。顾家衙内隐瞒真实身份,反倒言语威胁我的亲兵,自报家门出身我均州顾氏,族中势力大得很,倒叫我们这些‘兵赖子’少管闲事。”
在朝堂与民间,谁不知道她顾侯麾下,个个都是勇武过人的铁娘子,是保家卫国、战不畏死的精兵?
这一声轻蔑辱骂,可是戳穿了戍边多年的将士心!
谁肯放过她!
若不是顾侯拦着要查明真相,她手下的将领和兵士们早就把顾衙内砍成了肉泥。
顾县令当然知道其中利害,嚎哭声猛然一顿,心中默默可惜:“还是这孩子见识短,没出过门,怎么才走几步就如此放肆?既然顾侯作证,这可不好解释……有了!”
又立刻高声道:“是我儿报讯心切!顾侯也说那是抄近道,就是为了快些到京城!这是无心之失!无心!”
顾影怒道:“她随身带着随从,都是我身边的人,都可以证明是受她胁迫的!何来报讯一说!”
“呵!顾小姐这话说得!”顾县令冷冷一笑,“你身边死忠的随从,自然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她们的话,不可取信!”
顾影觉得有理不在声高,但顾县令大声,她气势也不能弱:“可是今天在街巷里,你也亲口承认了此事!”
“谁能证明!”
“我能。”万鸿博早忍不住了。
“你和顾小姐在方才会面之前,就独处过一段时间。谁能保证你们未曾串供?”
“你……”
顾影又抢着提出:“还有那周围居住的百姓,你府中奴仆、衙中差役,她们也全都听到了!”
“可是我在问你,”顾县令脸上显出胜券在握的笑,“谁,能,证,明?”
“刺史大人!您只要叫来那些人,一问便知!”
刺史大人摆出有些为难的神色。
“小姐有所不知,方才我也差人去问过,可是大家都说绝无此事,完全没有人作证呢。”
顾影怒发冲冠:“就算绝无此事,也要让她们证明一下绝无此事才行!”
刺史笑了笑,好像有点无奈:“那好吧,就依小姐。”
证人到来,竟然是那两个陪顾影去过万家的中年衙役。她们给上官磕了头,站起来时,就像背书那般说道:
“我们并未听到县令和顾小姐说什么,我们跟着县令到万家门口的时候,就只看到顾小姐披头散发,状若疯癫,从万家跑出来。县令要我们接她回去养病,此时顾侯就带兵到了。”
顾影倒抽一口冷气。
她演戏文这么多次,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所有的人都睁着眼说瞎话,所有的人都站在女主角的对立面,而她完完全全无能为力的!
“你们!”她手都哆嗦了,“你们摸摸自己的良心!做假证是有违律法,要杀头的罪过!你们!你们竟敢——”
其中一个衙差道:“不敢作假,请大人们明察。”
刺史大人笑呵呵地让她们下去了。
顾影环顾自周。
顾县令小人得志,顾侯晦暗不明,刺史皮笑肉不笑,仿佛她真是个无知的小孩,在对着一群大人撒谎,而她们包容着这种无伤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