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灵鹫看来,这只是世人们一厢情愿。
但长长久久的习俗从祖祖辈辈手上流传下来,早已不单单是迷信而已。一条纸龙是全县人民团结的纽带,带来的意义早已超越那虚无缥缈的愿望。
望着大龙沐浴在熊熊烈火之中,灵鹫会心一笑。
神其实从来就不能为人们带来实际的利益。他们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让世人心存敬畏,秉善心,动善念,行善事。
遑遑三界漫天神佛,即便法力通天,却也无法渡每一个人,包括三灵共修。
神各有职,而他们的天职,不过是为护三界和平而已。
而那些劣迹斑斑,以恶为祸世间的人,终究会被天道制裁,不得好死。
珠碧已经蹲下身去捧燃烧过后地上的龙骨灰,小九亦步亦趋地跟在珠碧后头,也捧着到崖边抛下,一捧皆一捧,两个人都不带停下歇口气的。
那陡峭悬崖下临无地,给灵鹫看得一身冷汗,生怕他那瘦弱得风一吹就倒的掌上明珠被风刮到悬崖下去,忙上前揪住两人,道:“好了,撒两三回便够了,一遍遍地跑,也不怕掉下去。”
一大一小两双手捧灰捧得脏兮兮地,一下弄脏了灵鹫白底描金的袖子,珠碧抬起俊秀的脸,上头乌漆嘛黑地不知何时弄上了灰痕,灵鹫看了笑骂不得,教训的话梗在喉头,吐不出来又吞不下去,好生无奈。
珠碧拍了拍手,笑道:“我俩捧完了,帝君也去,起码三回。”
一向爱干净的灵鹫帝君听闻,竟没有拒绝,默默走到一堆灰白废墟前,蹲下身用自己那尊贵的手拨弄了一抔灰,来到崖边抛了下去……
如是三回,也同样拖着两只黑乎乎的手走过来,无奈且宠溺地笑:“满意了?”
满意,满意极了。
九天玄境上,四海水境中,捧着观尘镜的众神看了直摇头,一个个是啧啧称奇。
情啊,情啊。
果真是世间最奇妙的东西。
妙不可言。
作者有话说:
渡:下章要回南馆了,您主动一回不过分吧?
灵鹫:……
繁华落幕
大龙已化灰随汀江奔流回大海。
轰轰烈烈的年节过了,繁华盛景落幕后,难免让人心生失落感,三人回到客栈中,珠碧落寞地倚在窗边,见楼下家家户户执着扫帚,在扫门前爆竹屑。
他一晚都没能好好休息,分明困得眼睛都布满红血丝,可硬是执拗地不肯入睡。
新红渐收,年味慢慢淡却,年复一年的日子又要过起来。该出门谋生的告别家中长辈,背上行囊在父母殷殷关切声中离开家。
该去书塾的孩子不情不愿地背上书箧依依不舍地告别父母,一步三回头往书塾走。
而珠碧回南馆的日子,也近在眼前了。
从云山县与帝君敞开心扉,一路游玩至今,竟快一个月了。
如果可以,多么想一辈子就这样漫无目的地踏遍山河,与心上人长相厮守。
可繁华谢后,这一切就像是一场美丽的梦,而美梦残酷之处就在于,它终归会醒。
连小九也苦着脸走到珠碧身边,扯了扯他的袖子:“相公,我们该回去了。”
南馆规矩多,便是摇钱树、财神爷,珠碧也不敢坏了南馆的规矩。否则就是有十个屁股,也经不住他们打的。
珠碧哑然许久,终是淡淡地嗯一声,道:“去收拾东西罢。”
小九从他神色中捕捉到许多显而易见的复杂情绪,这与之前的相公,判若两人。小九担心他回了南馆也这幅魂不守舍的模样,教那些人看见了只怕会有许多麻烦事缠上身。
他实在怕极了,怕他家相公会和云舟落得同一个下场,嗫嚅了许久,终是将心底的话说出口:“相公,回了南馆不能再这副模样了。”
闻言,珠碧愕然,怔怔地看向小九,半晌才明了他话中之意。
是啊,他是个娼妓。
娼妓怎么能有这样脆弱的情绪浮在脸上呢?这是平白袒露弱点,让人来欺。
珠碧看着小九,呼吸声平白无故地有些颤抖,他缓缓闭上了眼睛。
再睁眼时,他的眼神中只余一片春波流转,再无其他。
嘴角妩媚上扬,手指勾上小九的下巴,倾身吹了口如兰香气,妖妖娇娇的嗓音袅袅回荡在小九耳边:“爷说甚么呢~奴家听不懂啊。”
说完这一句,珠碧像抱恩客一样,躬身将小九抱住了。可那缠上来的身躯,却带着难以克制的微微颤抖。
小九回抱住珠碧,透过皮肉衣衫传来的战栗,莫名让他有些想哭。
“相公……”他不知道该怎样安慰他,只能将他抱得更紧。
“小九放心罢,我不会是第二个云舟。”珠碧的声音又恢复了正常。
小九拍了拍他的背,安慰道:“这回有神仙大官在相公身边,他会和小九一起保护你的。”
说神仙神仙到,灵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