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是从家带了胡饼来,即便盖在笼布下,也凉透了,这天儿虽说不冷,吃生冷的食物还是会有些不舒服,硬邦邦得也费牙口。
“婶子,我带饼子了。”唐玥道,“我帮您放炉子里烤烤?热乎的到底比凉透的好吃。”
大娘犹豫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笑笑:“那感情好。”
唐玥“假模假样”把两张饼子都搁进炉腔里,又往炉底下加块炭,静等饼子热起来。
身子在摊车前没动,神识已经进到甜品屋里来。
小屋里还残留着烤蛋挞和枣糕的馨香,闻着都是一种享受。
唐玥把饼子铺在案台上,刷上一层晶莹的橄榄油,往上面撒黑芝麻时犹豫了下,只能撒在一张上,否则待会穿帮了,最后把胡饼放进烤箱。
在摊车前站了大半晌,脚都站木了,这会儿往柔软的沙发上一窝,那叫一个舒坦。
叮——
烤箱到时间了,唐玥站起身,取出热腾腾的胡饼,又出现在摊车前。
“婶儿,烤好了。”
胡饼经过刷油烤制,表面一层金黄酥脆,散发出诱人的面点香气。
大娘深嗅一下,嘀咕道:“奇怪,怎么比刚出锅时还香。”
唐玥嘿嘿一笑:“越烤越香呗。”
她把自己沾了芝麻的胡饼撕开,递过去一半:“婶子尝尝我的,撒了芝麻。”
差了一辈人的两人把胡饼分吃了,不得不说,刚出炉的胡饼不知道比泡水吃美味多少倍。
两个人边咬着胡饼,边一齐感慨——幸亏有个炉……
填饱肚子,唐玥的摊前又零零星星来了不少散客,还有上午的回头客,是位衣着华美的夫人,说买少了没吃够,专门又来买。
唐玥竹筐里的存货根本不够,少不得再进一趟甜品屋,临时做了些蛋挞和枣糕带出来。
日头逐渐西沉,不少摊主卖空了货,已经开始收拾摊子了。
旁边大娘的独轮车上只剩下零星几捆荠菜,价格降下来,打算贱卖处理掉。
唐玥掂量一下沉甸甸的荷包,嘴角不自觉噙上笑意,她的甜品店虽然没能开张,可这甜品小摊赚的也不少呢。
等以后继续开发新甜品,攒够钱,也要在这大乾朝开一间独一无二的甜品屋。
“婶子,您还要再留会儿吗?我得回了。”唐玥把两只竹筐收到下层,台面测试干净。
大娘铁了心要把最后几捆菜卖光,点头说:“行,闺女你先回,婶等暮鼓敲了再走。”
暮鼓响,城门闭,此刻距离关城门也不远了。
唐玥推着摊车往回走,刚出城门,就瞧见前面夕阳晚霞下有道瘦高身影,背上背着包袱,手里还攥着串糖葫芦。
她弯了弯杏眼,脚底生风,推着车冲过去,像个快乐的小蜜蜂:“阿兄!”
唐珺脚步一顿,回过头来,脸上挂着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音色温和:“慢点跑,瞧你这一头汗。”
等唐玥冲到跟前,他顺手接过摊车推手,又把糖葫芦塞到小丫头手里,包袱安放在摊车上,松了松筋骨。
唐玥抹了把汗,咬下一颗甜丝丝的糖葫芦,鼓着腮帮子嚼:“阿兄你发工钱啦?”
唐珺在长安城一家书斋当账目伙计,他原本是要考科举的,奈何家中变故,为了生计不得不出来做工,可骨子里还是想念书,因此寻了家书斋做长工,工钱不多,幸在主家愿意把书借于他看。
每日下工时,带书回家,第二日上工时再还回去,包袱里背的便是书。
“没发工钱就不能给小馋猫买吃食?”唐珺浅浅笑着。
“能,当然能,阿兄待我最好啦。”唐玥凑近去,掂量一下怀里的荷包,响声沉闷,“阿兄,我摆摊可是挣了不少钱,你把那长工辞了吧,在家专心念书。”
虽说她阿兄现在晚上也能念书,可白日的时间都耽误了,历朝科举考试的难度她是知晓的,本就没知名的先生点拨,再没有充足的时间背书,头悬梁锥刺股也难考中啊。
可唐珺每次都笑着拒绝,他是兄长,要养家,不能让妹妹挨饿,至于念书,再刻苦些就是。
哪怕唐玥主动要求出来摆摊,他也不十分赞同,小娘子家家的就应该在家里绣绣花做做饭,跑出来摆摊多不像话。
可又拗不过妹妹的三声撒娇,便同意让她出来试试,没成想还真赚着钱了。
“那也不行,摆摊多辛苦,我不会同意的。”唐珺人看起来温温和和,拒绝起来一点情面不留。
唐玥也不打算退让,决定徐徐图之。
绕过这个话题,兄妹俩聊一整日的所见所闻,一同往家走去,影子在官道上拉了老长。
唐玥的家在城南不远,一个叫杏花村的村子里。
村里错落分布着十来户人家,都不算富裕,好些的住青瓦房,差的还住着土坯房。
兄妹俩回到自家三间青瓦房时,隔壁王家已经点了灯,看来王大郎和崔氏已经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