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擎苍又让人带了两名证人上堂。
这两人,陈瑾认识,一个叫阿庆,一个叫阿吉,正是当日帮他逃跑的人。
这两人一上来,便把岑家几年来所做的事全部说了。
围观之人,哗然一片,他俩说的事情比陈瑾说的更仔细,更清楚,也更让人毛骨悚然。
人证物证俱在,不容岑良知抵赖,陈擎苍正准备结案,岑浩突然发起疯来。
他拼命的想挣脱手上的镣铐。
“啊,啊。”他发出兽一般的嘶吼,口里流出涎水。眼里血红一片,冷不丁又发出狂笑。
“杀,杀死你们,杀,杀你们!”
陈擎苍正准备让人按住他。
却不曾想,围观中受害人的亲人,看到岑浩这番模样,哪里还压制得住心中的恨意。
突然冲破衙役围挡,奔上公堂,拳头雨点般的落在岑良运和岑浩的头上身上。
牧鱼便在其中,牧鱼走到岑良运的面前,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抓岑良运一脸血。
“你还我墨大哥的命来。”
说完又往他脸上抓过去,牧鱼巴不得弄死他,手下一点也没收力。
岑良知脸上瞬间被抓的稀巴烂,他发出一阵哀嚎,趴在地上。
牧鱼又狠狠踢了他一脚。
一旁陈瑾吓到了,忙过来拉他。
“鱼儿哥,你冷静,你冷静。”
正在这时,陈擎苍看众人发泄够了怒气,才让人拦住他们,遣至公堂之下。
但岑家父子已经不成人形。
陈擎苍结了案子,岑家几个重要人犯被判斩立决,其余之人,流放的流放,发卖的发卖。
唯有阿庆阿吉因为手上没有沾染人命,又有举证之功,得以饶恕。
后来陈擎苍给他们脱了奴籍,陈瑾又给了他们许多银钱,让他们自寻出路。
岑家终于家破人亡,但那些被他们害死的哥儿却永远也不会活过来了。
他们当时的痛苦,惊惧,绝望都随着那柸黄土深埋在了地下。
牧鱼在堂下听着陈擎苍断完案,但他并没有感到慰藉。
苏墨已经永远离开了他,不管岑家下场有多惨,他的恨意和痛苦都无法淡却半分。
他蹲下捂脸哭泣,陷在自己的难过中不可自拔,无法得到救赎。
“鱼儿。”突然耳边有人叫他,是外祖母和外祖父。
他连忙擦了擦眼泪,收敛心中的痛意,回头看金氏。
“外祖母。你们怎么来了。”
金氏担心道:“怎么又哭了?我们不放心你,见你一早就从文大夫家离开,担心你身体,才跟上来,谁知念雪说你们到这边来看断案子了。”
牧鱼拉着金氏和魏老头,指着堂上的岑家父子。
“为祖母,外祖父,你们看,他们要死了。”
金氏道:“天道好轮回,孽做多了,早晚会有报应,不过跟我们没关系,你身体还不好,不宜久待,我们先回去吧。”
牧鱼惨笑一声,喃喃道:“怎么没关系。”
“你说什么,鱼儿?”人太多,金氏没听清楚。
牧鱼摇头,固执道:“没什么,外祖母,外祖父,你们再看一看吧,他们真的得到报应了。”
“是,是。”金氏无奈点头,“我们已经看到了,快回吧。”说完推着牧鱼往外面走去。
苏青跟在后面,完全不敢说话。
又是两天过去,听说岑良运和岑浩已经被砍了头。
为害一时的岑家终于土崩瓦解,蒙冤的申诉了冤,有仇的报得了仇,但亲人、心爱之人死去的痛又何时才能抚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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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鱼这边难过的无法自拔,陈擎苍也悔痛不已。
那日他判完案之后,有两个受害人的亲人突然闯到他面前。
哭诉为什么明明他们以前就去清河县申过冤,却被他以人钱两讫,互不相干,证据不足说辞草草结案。
放任岑家多年,又填进去了多少无辜之人的性命。
陈擎苍断过案子无数,根本记不住这事,等回到清平县,查了案卷,才知道确有其事,人瞬间苍老了许多。
他当日大意之下放了岑家,岑家又险些害了他阿瑾的性命,岑家之事,又最终借着自己的手得到惩罚,兜兜转转,似冥冥注定一般。
从此后,他断案更加用心,不敢疏忽。
吾所爱小鱼,见信如面
“鱼儿,墨儿怎么还没回来,他都出去八九日了,再不回来,我可要去县城找他了。”金氏愁道。
牧鱼忙笑着安慰他:“外祖母,你不要担心,可能墨大哥明日就回来了。”
“那行,我就不操心了。”
等进入了自己的房间,牧鱼才淡了脸上的笑,他坐在床上发了好一会儿呆,头疼了半宿,才睡了过去。
今夜,仍是苏墨不入梦的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