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和气笑了:“管的倒是宽。”
“谁想管你们。”那颂翻身面朝沙发背。昨晚睡的晚,早上起床的时候都十点半了。下午柯桦不在学校,所以这一天他都一个人待着。
“不舒服?”宣和的手从沙发靠枕间钻进去,摸到冰凉的额头,“玩够了没意思就回吧。”
“不。”
宣和坐到沙发上,“周六跟柯桦出去了?”装睡的人一动不动,宣和从茶几下面抽了本杂志翻着。“那颂,你现在很像你妈。”
抓着靠枕的手突然攥紧,那颂感觉心脏突然被揪了一下。他闷在靠背里喊:“你不像!?”
宣和笑笑:“我有记性,你有吗?”
露在外面的眼睫颤了颤。那颂突然坐起来,一条腿盘在沙发上面朝宣和。“我需要长什么记性?我现在只想把那个女人从那雍身边撵走!其它的我管他!”
宣和看着那颂,半晌不动不说话,只那么静静望着他。他的眼里波澜不惊,静的没有情绪似的,像洋娃娃的无机质大眼睛,看得人发毛。
那颂渐渐感觉心里虚的支撑不住身体,寒意从骨头里往外钻。他垂眸,盯着杂志精美的封面出神。像吗?
从小到大,凡是他身边认识他妈,稍稍了解他妈的任何一个人都会说“你妈太能作了”。他虽然不懂,但自觉不是什么好的评价。直到他妈闹着跟他爸离婚。
婚离了,又要复婚,复婚没多久,又要离婚。
那时,宣和在上大学,被姐姐闹得回来安抚全家人。宣和跟他说:“你爸是我见过好脾气的男人里脾气最好的那个。”
他也这么觉得。
就是脾气如此好的男人,在宣静怡第二次提出复婚后,一口否决。
宣静怡后悔不已,痛苦到自杀,大概为了转移痛苦或者为了转移注意力,一年换几个男朋友,带着上小学、上中学的他全世界旅游。在他的记忆里,他没有一个学期是全部上完的,总会中断,不停地中断。
他十四岁生日,宣静怡带着小男朋友和他跑去南非寻找一个古老的部落,沉浸式体验当地的生活。那是他离死亡最近的一次。他感染了当地的变异种病毒,当地最好的医院最好的医生束手无策。简陋的医院里每天都有几十甚至上百人被抬进来,隔天或几天后再被抬走。
最后是那雍和宣和把他从当地带走的。
他第一次见那雍跟宣静怡说狠话,就是那时。
登机前,那雍拨开宣静怡抓着他的手,咬牙切齿地说:“这个世界上可以无条件包容你的人都被你搞得遍体鳞伤,搞得鸡犬不宁,你一定要用这种方式彰显自己的存在吗。我不会再跟你复婚,那颂更没必要舍命陪你任性。醒醒吧宣静怡。”
姓宣的人骨子里都作——这是熟悉他们的人公认的事实。宣和比之宣静怡差了点,但是也把奶茶惹得远走他乡,就算爱都不敢见他。
宣和大概是怕身体里留着一半宣家人的血的他也会这样。
可他并没有跟柯桦谈恋爱,也不想。宣和想多了。
“我没她那么蠢。”非得用那种拙劣方式验证一个人有多爱她。
“希望吧。”宣和放下书,拿着平板往厨房走,“啤酒鸭是吧,我试试。”
“不,我已经不想吃了!”那颂坐在沙发上喊。
宣和边搜教程边说:“男人,说出去的话,怎么能轻易收回,等着。”
那颂咬牙拿脑袋狠狠撞了一下靠枕。让你嘴欠!
——
车子停到小舅的停车位上,柯桦刚转身,旁边突然蹦出一个人。
“哈!”柯茗茗张牙舞爪地蹦出来,脚踩进植草砖的孔里,身体一歪,“啊~~~~~”
柯桦一只手条件反射去堵耳朵,一只手拽住一下柯茗茗的胳膊。
“妈呀吓死我了!出师未捷身先死。”柯茗茗背着书包,手里拎着一袋东西。
柯桦拿走袋子,往里面看了一眼,都是姥姥常用的调味料。
“不用看了,你亲姥姥要给你做大餐。”柯茗茗酸溜溜地说,“我想吃卤肉饭想一周了都不搭理我,你来我才能吃一口,哎太惨了人不如狗。”
柯桦横她一眼:“体能测试达标了吗?”
“啊啊啊啊——”柯茗茗抱住头一阵狂叫,叫完转身拿拳头锤他,“闭嘴!闭嘴!!闭嘴!!!”
柯桦按住柯茗茗脑袋把人推远。柯茗茗是个运动废柴,体能测试从来没达标过。老师为此三番五次找家长。
刚走进院子里,柯桦就看见姥姥站在窗户里面,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线。
“姥姥!”柯桦大声喊。
“哎臭小子!”姥姥推开窗户,“快进来。”
柯桦推门进屋的时候,姥姥已经站在玄关了,看见他伸手过来捧住他脸,先左右看了看,又揉了几下才松手。
柯桦感觉自己口水都流出来了。柯茗茗从两人中间钻过去,酸溜溜地说:“果真远香近臭,等我也搬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