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沈思砚却不曾与他商量,直接一锤定音,毫无反还余地,对他的感受不闻不问。
陆承听只是一把剑,这庸朝能否河清海晏,长盛不衰,百姓是否安居乐业,人寿年丰,他其实并不关心。
就像人类并不会真的去关心旅鼠为什么会集体跳海自杀。
非洲草原的狮子也不会在意冰川变暖企鹅们该何去何从是同样的道理。
陆承听只在意沈思砚,所以他现在很生气。
他站起身,将自己的衣服打理好,看了眼窗外朦胧的夜色,语气平淡道:“那便祝掌印此去旗开得胜,百战不殆。”
沈思砚察觉到陆承听情绪有恙,心里一紧,有些小心翼翼道:“你要回去了?”
陆承听嗯了一声:“掌印天亮便要启程,路上必然奔波劳碌,今夜便好好休息吧。”
他低头吻了吻沈思砚的额头,帮他放下床幔,离开了司礼监。
【他没做错什么。】不懂爱的037这样觉得。
陆承听嗯了一声:【但这并不妨碍我生他的气,他至少该跟我商量商量。】
沈思砚一夜未眠。
阴沉的脸色几乎让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小李子窒息。
“掌印不高兴,是因为太子殿下没来为咱们践行吗?”他出了皇城才实在没憋住问道。
沈思砚一身戎装,骑在马上,回头看了眼高大宏伟的城门。
转过身来,强忍着一阵鼻酸,用力夹了下马肚,咬牙道:“不来也好。”
陆承听戴着斗笠,站在城墙之上,将沈思砚回眸时期盼又害怕的表情尽收眼底。
他看着沈思砚的身影渐行渐远,待彻底消失在他视野之后,才摘了斗笠,转身离去。
九千岁是假太监27
大庸边境。
风雪肆虐,无数尸骨被淹没于皑皑白雪之中。
沉闷的号角声响起,一道身着红色骑装的身影穿过千军万马,在一片苍茫间格外显眼。
他马前无一合之将,纵马飞驰于敌方千百人之中,长剑挥舞间,带着烈烈劲风,鲜血淋漓,染红片片白雪。
那杀人如麻的架势,活生生就是来索命的阎王,让敌军心惊胆战,纷纷躲避。
沈思砚骑在马上,剑尖上戳在敌军的小首领喉结上,居高临下道:
“回去告诉东岭王,让他躲好了。”
“他要敢出来,我必定送他归西。”
说罢,他剑尖一用力,便插进了那小首领的喉咙里。
他呀了一声,将剑抽出来:“抱歉,有失分寸。”
然后看向那小首领身后的几人:“在我踏平东岭之前,把话带到。”
说罢,拽着马绳调转方向,身姿笔挺,稳如山岳,便是收了剑,竟也无一人敢上前追击。
回了营地,沈思砚脱了大氅,坐在炉灶前烤火,手里拿着几页信纸。
上面画着的,赫然是东岭的地势与兵力布防结构图示。
他这些时日,靠着这几页纸,连续打了三场胜仗。
内容沈思砚早已烂熟于心,却还是忍不住一遍遍拿出来看。
这是他出发离开皇城的那日,从自己整理好的骑装衣兜里发现的。
能做这件事的人,除了陆承听,不做他想。
边境沙场染血,萧条一片。
而此时的皇城,却因边境战况屡屡告捷而一派祥和。
年节将近,宫里甚至已经开始为除夕宴做准备,人人欢天喜地,处处红红火火。
除了凤栖宫。
皇后站在花厅,当着众多宫人的面,狠狠给了陆承听两鞭子。
“赵国公家那么好的孙女你瞧不上,偏偏要喜欢个不男不女的太监!”
“你父皇仁慈,偏疼你,纵容你,本宫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滚回东宫,禁足一月,无本宫口谕,谁都不许踏进东宫半步!”
陆承听跪在地上,背上的外衫被抽裂了口,鲜红的血迹从白色外衫里浸染出来,看得人心里都跟着打颤。
他垂着眸,一声不吭。
皇后收了鞭子,喘着粗气,对身边的宫人道:“抬太子回去,除夕也不必过了,就让他在东宫思过。“
宫人们从未见过皇后发这么大脾气,连忙应了是,去搀扶跪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陆承听。
昭华殿中,皇帝听闻此事,长出口气,满意道:“皇后果然识大体,教训的好啊,是该给太子点教训,让他长长记性了。”
…………
入夜。
陆承听正装好了行囊,正准备悄悄出宫,便听见了身后向他靠近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微不可察,若是换个人在这儿,大概还真发现不了。
但陆承听的五感敏锐程度,远超常人。
他在那脚步声马上就要接近自己时,猛地转过了身。
“你他妈要吓死你娘我吗?”皇后吓了一跳,张口就骂。